很久很久以前,南赡部州有个性格残忍、昏庸贪婪的国王,名叫阿育王。他为了稳坐江山,保住王位,专门信任一批奸邪小人,杀害忠贞善良的大臣。使朝中文武大臣终日提心吊胆不敢进谏。他对百姓横施暴政,征收重赋。老百姓若有反抗,- -律斩尽杀绝。举国上下怨声载道。然而,他越是残酷镇压,造反的人越多。使他成天坐立不安,忧心忡忡。
这天早朝,阿育王一反往日凶恶的常态,唉声叹气地说:“我为了国泰民安,国家强盛,用严法苛令治国,将反叛者杀得一个不留。可至今国家仍无宁日,叛贼反而更多。诸位不能白食国家俸禄,望出谋献策,替我分忧解愁,以保江山永固。”
文武大臣闻言低头不语,谁也不敢说话。都怕言语稍有差错,招来杀身之祸。闷了半天,阿育王气上心头,厉声说:“好吧,今天若无人献出良策,就不散朝。”
老谋深算的宰相是阿育王的亲信,他看了看众人,洋洋得意地想:看来,我不开口,就无人说话。便出班奏道:“大王, 乱贼造反,应当治罪,但不能一概而论, 全部杀掉。再说天下人多如蚂蚁,实难斩尽杀绝。以臣之见,建造一所监狱, 找个生性凶残的人掌管,凡是犯罪之人,送进监狱后处死。这样,大王你可不必亲自去治罪杀人,还在百姓中树立了威望,江山就会太平。这是一箭双雕、两全其美之策,请大王恩准。”
阿育王听了奏言,喜笑颜开,觉得这真是一个好注意,便令宰相负责修造监狱。
宰相领了阿育王的圣旨,在他的亲自监工下,只用了十日,就建造了一座天下少有的大监狱:围墙又高又坚固,墙上角楼耸立。牢内各种刑具齐全,如同阎王的十八层地狱-一般,令人毛骨悚然,魂飞魄散。
再说耆黎山中的一一个村子里,有一-家人靠编筐织席糊口。老两口老实忠厚,只生一子名叫耆黎子,长得五大三粗,相貌丑陋,凶残无比,在村子里横行霸道,无人敢惹。对父母轻者辱骂,重者殴打,已成为常事。邻里乡亲无不怕他恨他。
在修造监狱的同时,阿育王就派出使者到全国各地去寻找一名恶人来当狱官。当使者来到耆黎山中时,百姓们极力推荐耆黎子。使者来到他家,问耆黎子:“大王修了一所监狱,要选一名狱官,要铁面无私,心狠手毒,你愿意担此重任吗?”
“哈哈,这个差事,正合我意。”耆黎子高兴地说,“我生来没有别的嗜好,专爱白刀子进去,红刀子出来。若大王让我掌管监狱,我一定尽心尽职,管叫罪犯站着进来,爬着出去。”
使者听了大喜,这正是大王所需要的最合适的人选。把他带去,大王肯定满意。于是对耆黎子说:“你既然愿意干这 差事,那就跟我们去见大王。”
“行,请稍等片刻,我向父母告别一下,马上就走。”
父母一听儿于要去王城掌管监狱,劝阻说:“儿呀, 你在家乡已是恶名远扬,连三岁小儿一听你的名字都吓得不敢啼哭。你管监狱,定会做出伤天害理、滥杀无辜的坏事。佛祖说,恶有恶报,善有善报,作恶多端,苍天不容。你今后只能痛改前非,多积阴德,这丧尽天良的差事千万别去干了。
耆黎子气冲冲地说:“少罗嗦,我已经答应人家了,快松手让我走。今后的日子你们就自己过吧。”见儿子执意要走,父亲拉着儿子的衣襟不放:母亲抱着儿子的腿苦苦阻拦。这时,使者进来催促耆黎子上路。耆黎子见二老还不松手,怒火顿生,拔出腰刀,左右开弓,只见两颗人头落地。可怜二老辛苦一生,竞惨死在亲生儿子的刀下。使者- -看,目瞪口呆,浑身不由自主地打颤,慌忙出了屋子。耆黎子收拾好行李和使者一同上了路。使者说:“你凶恶残忍 果然名不虚传,连亲生父母也能下此毒手,真是世上少见。”耆黎子得意地说:“无毒不丈夫, 我要你们亲眼看看我是不是六亲不认,执法如山!”
他们来到王城后,使者先报告了耆黎子横行乡里、残害父母的所见所闻。阿育王听后,立即任命他为监狱主管。并降旨:凡进入此狱者,一律极刑处死,不得生还一一人。 若有差错,惟耆黎子问罪。
头几年,凡是进来的犯人,耆黎子不问罪行轻重,一律处以酷刑,杀害致死。到后来,耆黎子命手下在监狱周围巡视,只要路过此地的人,统统抓进牢狱,不问青红皂白,全部害死。阿育王对他的尽职尽责大加赞赏。
一天,有个刚出家的小和尚化缘路过此地,被狱吏捉进监狱。他见狱内恐怖森严,到处血迹斑班,不觉有点害怕。
“回禀大人,抓到一个沙弥。”
“扔进油锅,送他归天。”耆黎子恶狠狠地命令道。
小和尚听言,才明白自己误人了恶名远扬的耆黎子监狱。恐怕难以活命,便请求说:“我是个新出家的和尚, 还没有修成正果,请大人宽限片刻,让我对佛念卷真经,然后任凭处置。”的手心!”“好吧,让你多活一个时辰。不管你念什么经,也选不出我
小和尚跪在一旁,双手合+,默默诵经。这时狱史又提来一,先砍掉手足,又剜掉眼睛,将炼化的铁水灌人口中。那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震撼着牢狱。杀人成性的耆黎子反而哈哈大笑,亲手又将那人扔进炼炉中。小和尚见此惨状,非常悲恸,忙念经超度。
这时耆黎子狞笑着说:“小沙弥, 时辰已到,该送你上西天了!”
两个狱吏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,抬起小和尚,投进油锅中。小和尚真心拜佛,在刚才诵经之时已获得正果。翻滚炽烫的油对他毫无损伤,好似在温水中洗澡一样舒服。 小和尚脸露笑容,招手致谢。
小和尚在油锅内竟安然无恙,这事儿太稀奇了。耆黎子和狱吏们不知屠杀了多少人,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。于是他忙派人禀告阿育王。阿育王也觉得非常奇怪,想去亲眼看看,便摆驾往监狱而来。当他步人牢门里,只见耆黎子满脸杀气,一声令下将他捆绑起来。
阿育王莫名其妙,问:“耆黎子大胆, 竟敢这样对待本王?”耆黎子双目怒视冷言讽讥道:“大王死到临头, 还装糊涂?”阿育王摇了摇头说:“本王实在不知,你讲个明白。”
“大王有旨在先,命我为监狱主管,并规定凡人此狱者一律处死。并未说明大王进监狱可以不死。我严格执行你的旨意,决无更改。请大王挑选一是 下油锅还是上刀山?”耆黎子杀气腾腾地说。
阿育王心想:这真是作茧自缚,但不能白白死在这个恶棍之手,要拖延时间,想一脱身之计才好。于是,他对耆察子说:“好吧,既然我有令在先,不应豁免,请松开绳子,让我自己受刑吧。”耆黎子心想:反正你难逃出我的手心,让手下松了绑。阿有王望着热浪翻腾的油锅,闪着寒光的刀山和沾满血迹的各种刑具。心里翻腾开了:自从耆黎子掌管监狱之后,凶狠残忍,今日竟然对我下毒手。此人不除,国无宁日。眉头一皱,突然计上心来。对耆黎子说:“你执法如山,铁面无私,我十分佩服。在我受刑之前,有一事请教。”
耆黎子蛮横地说:“死到临头 了,有话快说!”
“监狱完工后,咱俩是谁先进人这里的?”
“我是狱官,当然是我先进来的。”
“我下的圣旨,可曾讲明狱官人监狱可免不死吗?”
“不曾提到过。”
“既然如此,将耆黎子给我拿下!”阿育王-一声令下,众狱吏怎敢不听,一拥而上,将耆黎子捆了个结实。
这时小和尚开导阿育王说:“大王, 耆黎子在你的旨意下,为非作歹,残害生灵,甚至连大王你也不放过。佛说:‘ 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;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’大王若能以此为戒,痛改前非,废除苛政,以德治国,定会得到百姓的拥护,江山的根基才会牢固。”
听了小和尚的肺腑之言,阿育王回想以前的所作所为,悔恨万分,立即下令处死了耆黎子,拆除了监狱。在监狱的旧址上,修建了一根高大的石柱,上面刻上他拆毁监狱、废除暴政、颁布新的政策律令的经过。
从此,阿育王真正得到了百姓的爱戴和拥护,国内百姓安居乐业,犯罪和反抗的人也没有了,许多别的小国也来称臣归顺。
此故事绘于敦煌莫高窟宋代第454窟面道顶部。另外,许多晚唐、五代的洞窟雨道顶部也有绘制。
根据《大唐西域记.摩揭陀国》译写